原标题：老红军秦师：追忆三过雪山草地（组图）
2016年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今年97岁的老红军秦师,是淄博市唯一健在的老红军。秦师的一生是不平凡而幸运的一生,他的不平凡是从一名放牛娃成长为爬雪山过草地的红军战士,他的幸运是经历枪林弹雨却儿孙绕膝、颐养天年。
14岁参加红军,机智勇敢成通讯员
1919年11月,秦师生于四川宣汉县。秦师家里仅有一亩多地,秦师从9岁开始给地主放牛。1933年,宣汉大旱,土地干裂,粮食绝收,秦师一家衣食没有了着落。9月,红四方面军一个连路过宣汉短暂驻扎,14岁的秦师为了活命,背着父母参加了红军。
至今,秦老仍然记得参军时的情景,他走到红军驻地,怯生生地问站岗的士兵:“你们要不要人呀?”士兵尚未回答,院子里的班长听到了说话声出来问:“多大了?”“16。”秦师个子很高,担心不让参军虚报了两岁。班长又问:“父亲做什么?”秦师回答:“在地主家扛活。”秦师后来知道这样问是因为红军不要富农子弟和地主子弟。部队出发前,秦师一身戎装回到家中,与母亲挥泪告别,谁知这竟成为永别,不久,母亲因伤寒去世。更令秦师没想到的是,与故乡这一别,竟整整22年,1955年他才重踏故土,与健在的亲人见面。
秦师参军后打的第一仗是1934年保卫万源县的战斗。第一次参加战斗,秦师既兴奋又害怕。在金竹林山,秦师与战友埋伏在竹林中伏击敌人。战斗相当残酷,经过一天一夜激战,红军消灭了敌人一个团。
三过草地时沿途散落红军白骨
第一次爬雪山过草地留给秦师的记忆是刻骨铭心的,秦师爬的第一座雪山是毛二崖(音)。爬雪山时,前面的部队把雪踩成冰,后续部队爬山十分困难。山路陡峭,上山时大家相互拉着手,下山就像打滑梯。雪山气温很低,伤病员冻死很多。
翻越夹金山时,山路陡得像搭人梯,头挨脚、脚挨头,前面的战士一不小心滑倒,就会把后面的战士撞倒,几名战士一起摔下山崖牺牲。夹金山的积雪比毛二崖还深,困难可想而知。夹金山有一个特点,山顶上一有响声就下雪,响声越大雪越大。先爬上山的战士兴奋不已放枪庆祝,结果下起了雪。后来的战士不知道,以为是遇上了敌人,也纷纷放起了枪,雪越下越大,爬山就更困难。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秦师凌晨一点多爬到了夹金山顶。一路的辛苦都化作片片飞雪,所有的紧张与劳累烟消云散,夜色如漆,雪光莹白,一幅绝美的景色,秦师忍不住放了三枪以示庆祝,这是战胜困难的最高礼节。
爬过雪山就是过草地了。过草地时战士们个个衣衫褴褛,每位战士身上都生满了虱子,取暖烤火用的是牛粪。晚上烤火时将破烂的军服脱下放到火上烤一烤,抖一抖,虱子噼噼啪啪往下掉,掉到火里立刻就烤熟了,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肉香。睡觉的时候,三五个战士背靠背抱着枪挤在一起,围在火堆旁。战士们准备的干粮很快就吃完了,大家饮食无着。起初营以上的干部还有牲口骑,后来牲口都被宰杀吃掉,干部也只能步行。再后来,吃草根吃树皮,把军用皮带也煮了吃。当时吃的盐是用熬小盐的办法制做出来的,这种盐又苦又涩。
进入草地不久,秦师的布鞋、草鞋全部穿烂,打了赤脚。秦师说,有的草地看上去是干的,可一踩一个水洼；有的地方则一脚下去能把人淹没,这样牺牲的同志不知有多少。草地天气变幻无常,寒风刺骨,泥水没过脚,冰凌将赤脚划得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疼得不敢走路,但必须咬紧牙关坚持走下去,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面对生与死的考验,年轻力壮的秦师,凭着顽强的毅力终于走出了草地。
穿过草地,秦师所在的红四军在川藏边界打了一仗,消灭胡宗南一个师,并拿下了该城。部队短暂休整,中央召开会议,研究红一、二、四方面军北上的战略部署。张国焘不同意去陕北,提出回师四川攻打成都。这样,毛泽东率红一、二方面军去陕北创建革命根据地,张国焘率红四方面军返回四川。返回四川是秦师的第二次爬雪山过草地。秦师所在的红四方面军回到四川,消灭了四川省主席刘湘所属的两个师,对成都形成三面包围之势。部队连续进行了三次攻打成都的战斗,蒋介石急忙从江西调集重兵入川,战斗打了七天七夜,秦师所在的连仅余下16人,秦师的后背受伤。红军伤亡惨重,被迫撤退,只得再次穿过雪山草地,这是秦师第三次爬雪山过草地。红四方面军是唯一三过雪山草地的部队,秦师说,第三次过草地时,看见了红军第一次第二次过草地时遗留的悲壮景象,沿途散落着很多红军战士的白骨,无数革命先烈为了建立新中国献出了宝贵生命。部队穿过草地经过几天急行军到达了宁夏,在宁夏进行了较长时间休整。这时,秦师被调到中央政治部当了通讯员。
抗美援朝,一个师只剩60余人
1945年春,秦师晋升排长,解放战争期间,先后升任连长、副营长、营长等职。担任营长期间参加了著名的淮海战役,淮海战役中,秦师的前胸受伤。1951年5月5日,时任杨成武兵团营长的秦师又率部跨过鸭绿江参加了抗美援朝。入朝作战出发前,上级三令五申:战斗不要怕牺牲,阵地绝对不能丢,人在阵地必须在。秦师感觉肩负的担子重如千斤,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打每一仗。
1951年秋,秦师所在的201师参加了著名的秋季战役,经过一个半月的殊死鏖战,秦师所在的师只剩了六十余人。在这场战役中秦师也差一点牺牲,一次在阵地观察敌军情况,由于暴露目标,敌军一发炮弹打来,通讯员一下扑到秦师身上,炮弹在十几米外爆炸,通讯员受伤,秦师躲过一劫。
1953年夏秦师回国,这位驰骋疆场多年的战士,终于过上了和平生活。
秦师的两个哥哥投身革命均光荣牺牲。大哥秦光开,早年参加共产党领导的县大队,何时何地牺牲至今仍是谜；三哥秦光杨,在秦师参加红军前就已参加共产党领导的区小队,秦师北上后不久,便在一次战斗中牺牲。
秦师老人戎马半生,亲历过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斗足迹遍及中国和朝鲜,身经百战,九死一生。1958年底,秦师转业到山东理工大学的前身山东农业机械化学院任总务处副处长,1982年10月离休。2003年老伴病故后,秦师与小儿子一家生活在一起,茶余饭后,老人喜欢看电视,读报纸,关心国家大事,也关心学校的建设与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