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小英姐”拒绝当公务员 只想做乡村社工

2014-12-08 10:38 来源:四川在线 分享到:

12月3日,午后,30岁的吕小英穿过泥泞小路,走进雅安芦山县清仁乡仁加村聚居点,吃着村民现烤的土豆:“以后我送你们一个专门的烧烤架,然后就经常过来白吃。”烤土豆的妇女笑起来:“小英姐说了算数。”

放心,吕小英不是“娘炮”。“小英姐”之名伴随他,从彭州灾后重建社到芦山地震抗震救灾,再到现今的乡村重建项目一直没变,全因他的细心细致。

12月5日,国际志愿者日,吕小英的愿望,是将来回到家乡甘肃,出售自家的苹果,用自己做生意赚的钱,成立“苹果基金”继续做公益。

人物简介

吕小英

1984年生,甘肃平凉人,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社会工作社区建设与管理专业毕业(大专)。2011年加入成都公益组织“心家园”(成都市民政局注册NGO),同年前往彭州磁峰镇做社区义工。2013年4月,以志愿者身份参加芦山地震抗震救灾。2013年5月下旬起,以“心家园”社工身份,留守芦山清仁乡至今,持续在仁加村、大同村展开公益项目实施。

为什么做社工?因为喜欢

记者:“社工”这个概念是近几年才火起来的,你为什么选择做社工?

吕小英:我在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学的就是社工专业,我的学弟学妹来四川的也很多,做社工既是专业对口,也是因为自己喜欢。其实“社工”按照官方说法是泊来品,我们专业的社会工作是从外面引进,本土早就有影子了,比如救灾、扶困、救贫都是社会工作,社会工作就是做人的工作。

记者: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社工工作的?

吕小英:2008年我实习的时候,老师就介绍我去了长沙的一个智障人士机构做社工。机构跟长沙某个区的残联合作,做职业重建,就是帮成年智障人士找工作。从走访,到教他们做事,帮他们找工作、找补助,我一直做到2010年才离开。离开是因为跟机构有理念不契合。


记者:离开那家机构之后就来四川了?

吕小英:没有,那时候这时态上我回去,说要我去考试当公务员。可那不是我喜欢的东西,我还是想做社工。刚从机构出来,我想去休息体验,就去了一个餐厅帮厨切菜,干了100天,挣了3000块钱,买台2999元的电脑就回家过春节了。

记者:为什么只干100天?

吕小英:去之前就跟餐厅说好了,我只是体验一下。我想过了春节再看看哪里需要招社工。

为什么来四川?“5·12”留下遗憾

记者:春节后你就来四川了?

吕小英:没有呢。我离开长沙前跟学校老师沟通过,老师让我联系西昌,去做麻风病村的社工,但那边不需要人。老师又让我去社区工作,我在网络上跟对方面试就花4个小时。我觉得负责人太罗嗦,以后工作会很麻烦,面试行我也不去。然后我就在网上检索公益组织,只检索“四川”。

记者:为什么要检索四川而不是别的地方?

吕小英:首先是地震后四川的公益组织发展很快,另一个因为“5·12”我在学校报名参加抗震救灾没成功,一直挺遗憾的。到2010年,虽然“5·12”过去3年了,但我知道还有很多项目在做,哪怕来看一看也好。然后很就找到了“心家园”。然后,四川离家也近一点。


记者:“心家园”告诉你过来做什么了吗?

吕小英:他们没说,我也没问在哪里工作,只要让我在四川就行,农村城市都行。我在农村长大,对农村有天然的感情,更倾向于在农村工作。过来以后安排我去了彭州磁峰镇,那里3个村2600多户全部集中安置,做心灵的灾后重建,叫金色阳光工程。

为什么留在芦山?守护乡村公益

记者:你什么时候来芦山的?

吕小英:芦山地震当天,成都13家公益机构就成立了联合救援行动小组,我们机构负责在在小组指挥部,还有一个财务,只有我一个能做执行。所以就派我以志愿者身份先参与,21号到成都押送了两车物资到天全,22号凌晨才到。当天下午又从成都运物资到芦山,当时物资就运到仁和村的纺织厂门口放着。

记者:你之前说挺遗憾没能参加“5·12”抗震救灾,参加“4·20”救灾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吕小英:我刚来的时候,把所有的衣服和洗濑用品都带上了,没打算回去。才到时我太兴奋了,我离开彭州后在成都市区和温江工作了一段时间,太清闲了不喜欢。一到芦山第一眼看到现场就兴奋得不行,终于有一件事可以让我重新开展工作了。

那时候人手也不够,大家就让我们留下来。结果后来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使劲往里扎,人人都想做点轰轰烈烈的事情,我觉得太浪费了,一天光吃饭就得花好几千块钱。我们现在用的被子也是当时志愿者用过的,他们也不叠,有时就掉在泥水里,管理太混乱。分工也不太明确,有一些呆两三天的志愿者会把想在这儿扎根的志愿者挤开,冲在最前面。他们是来体验生活,没有经验没有专业,有物资他们就发物资也不讲标准,走访也没有目的性,拍了照片就发出去,说来了灾区。先不说是不是功利,这样做都没有考虑后续的工作。一天那么多人吃饭,花的都是社会捐赠或者各基金会的钱,如果这些钱放在其他地方花,哪怕给非专业的志愿者做培训也好。只是用这些钱来吃饭,我觉得太奢侈了。

然后就是物资,一卡车一卡车地开来,多是没办法,老百姓后来都不要了。现在楼梯口堆的矿泉水,有好些都是当时发剩下的。不可能扔掉呀,过期的,我们烧开了继续喝。

另外就是抗震救灾的确很辛苦,我第一趟过来呆了6天半撤回去休整。那时候我们一帮人,7天没洗脸没刷牙没洗头,就算有喝剩下的半瓶水也不敢用来刷牙,怕被媒体拍到,成为救灾的负面消息。劳动强度也特别大,一般晚上一两点睡,早上6点就要起来。晚上就在帐篷里裹着雨衣睡觉,那几天晚上特别冷,雨打在帐篷上啪啪地响。


记者:这么苦撤回去怎么又跑回来了?

吕小英:5月3号就回来了,那时候还在做紧急救援包括平整场地,但已经开始做一些服务了。我回来前机构负责人张小红问过我,如果在芦山建工作站可行?我说可行。她又问我谁到站点上比较合适,我说实在不行我就去。那时候我心里就特别想来,我不想呆在成都那么闲,我想到这儿来做事情。

记者:那回来这么长时间,都做了些什么项目呢?

吕小英:最早回来时没有项目,也没资金支撑,那时候我想法也简单,除了发放物资、填平场地的工作,我会去走访。我在一个村走访时发现一个幼师专业的女孩,她带孩子很有经验,我产就组织孩子参加重建,比如让他们给人指路,或者清除路面垃圾。从去年6月份开始,机构一共申请到4个项目,包括心融合、壹乐园、美好社区、阳光助老,主要在仁和村和大同村做。这些项目主要注重人际关系重建,心灵重建,都属于软性服务,前面3个项目结束了。明年我们会朝生计、产业操作上发展,去申请经济重建项目,这也是当地的需求点,也算是从精神重建转到物质重建。

什么打动“小英姐”?持续关注

记者: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小英姐?你不介意吗?

吕小英:在学校大家就开玩笑这么叫,名字太像女孩了。这名字从长沙传到成都,从成都又传到芦山,也没什么介意的。我可能也有完美主义倾向,同事有时候说跟我不好做事。我总要做是让别人基本上挑不出毛病来,重复做同样的事情,还可能觉得没做好,就是太罗嗦。因为女孩子做事细心一点,可能大家觉得我这点像吧。


记者:你在芦山呆了差不多一年半了,这期间最打动你的是什么?

吕小英:做了这么久,很多人和事都挺打动我的。我特别想说去年4月23号来芦山志愿者聂江龙,他是新疆的一位医生。地震时他在四川休假,联系到救援组后,他就来到这边默默地做事,跟我在一起。我们俩脾气挺投的,也不想做大的事情,就想把物资管理好就行了。当时偌大帐篷堆放了上百万物资,我们就守着,签字,发物资,就像物资出纳。好多物资还得要搬出来晾一下,他为了做好这件事,把假期推迟了一周,5有3号又跟着我从成都来芦山。他回新疆以后一直联系我,说想资助一些人,还联系了医院里跟他有共同想法的人。他资助了公共服务的物资,现在还在资助我们走访的家庭。当时全国来了很多志愿者,但我认识的志愿者中,留下来的只有这么一个,持续关注的也只有这么一个。

“小英姐”的梦想是什么?苹果基金

记者:听说你国庆刚结婚,妻子也是社工,还在外地,你们这么两地分居怎么办呢?

吕小英:再过10多天我就接她过来,让她休息先不工作了,她的工作压力也挺大的。

记者:你做社工的工资够两个人生活吗?

吕小英:税前工资4000多一点,两个人生活简单一点就行了。我以社工为职业,不可能做了这件事再去做其他的,一分心,最后可能两件事都做不好。

记者:你今年已经30岁了,人家说三十而立,以后准备一直以社工为职业吗?

吕小英:应该也不会,我家里大面积种植着苹果,如果条件成熟,我可能会回去做苹果买卖。把苹果卖了,一部分做资金积累,第二个为公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成立一个“苹果基金”,投身到公益事业里面。第三步就是做得再好一点,我可以请人来做,比如成立合作社,我自己抽身出来做公益,做免费的公益。如果我做10年公益,我的实际操作能力不会低于学校老师或专家,应该可以做公益督导。现在的督导做培训有培训费,我如果有,就会把培训费也捐出来,提高一线社会工作者的薪资。现在一线社工的薪资很低,一个社工做N多工作,但只会拿N多人几分之一的工资。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社工的链条会断。尤其是80后90后,他们的压力很大,买房需要钱,生活水平也很高。现在大学毕业孩子找工作,都不会先问做什么,先问薪资待遇,如果你说1000多,他会告诉你零花钱都不够,不能因为这样,让社工的链条断掉。这个,应该是我下半辈子的奋斗目标吧。

四川在线记者 吴楚瞳  摄影 向宇

编辑:RW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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