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5月12日，是国际护士节，今年我国的主题为“致敬护士队伍，携手战胜疫情”。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广大护士白衣执甲、逆行出征，在4.26万名援鄂医疗队员中，护士有2.86万人，占了70%。无论在哪、竭尽所能，他们英勇无畏地投入疫情防控一线，诠释“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当一个个战“疫”故事把护士群体频繁送上热搜，人们意识到护士在救治工作中的不可或缺，也看到了他们正面临的职业烦恼。截至2019年底，全国护士总数已达445万。

　　在护士节前夕，记者采访了几位援鄂归来重返岗位的白衣天使，她们的自豪和困惑写照着这个群体的集体心声。维护护士的合法权益、改善护士的工作条件、提高护士的福利待遇、提升护士的职业荣誉感，对他们多一份理解与尊重，我们的生命就多一份保障。

　　4月20日，林韦和李妙娥复工的日子。

　　更衣室的镜子前，林韦出征前被剃光的后脑勺上又长出了浓密的头发，李妙娥面颊上被护目镜和口罩压出的印子也已不见踪影。

　　这一天，援鄂医疗队员、福建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主管护师林韦和李妙娥结束医学观察正式回归岗位。

　　回到福州后，李妙娥依旧保持着每次30秒的洗手习惯，尽管洗手液会让她敏感的双手发干、脱皮；林韦的包里每天都揣着消毒酒精，时不时地重复喷洒；她们的袖口一定会扎进手套里，这是在湖北穿戴防护装备时最怕遗漏的细节。

　　“战友们的微信群不再如往常一样彻夜响起，生活正在以自己的节奏逐渐回归平常，但有些感情和习惯已经深住进心底。”林韦时不时地提笔写日记，像在湖北时一样。

午餐时间，福建援鄂医疗队员温文英、李妙娥、林韦（从左至右）相聚在休息室里。

　　“这届年轻人真的长大了”

　　“我们要美美的复工！”身为伤口护理专科护士，林韦笑言，“为了让头发长得快一点，每天都要使用很多护发产品。为了减少皮肤损伤，每天都在口罩的位置垫上薄型泡沫敷料。”

　　“欢迎你们平安回来！”在当天的科室早会上，林韦和李妙娥被血管外科同事们的掌声包围，这是继全院欢迎仪式之后，她们收获的第4次掌声。

　　早会过后，林韦和李妙娥跟着护士长黄梅兰一同查房。测量体温、伤口护理、换药、重症监护……等待她们的是7个小时的护理工作。

　　上午13名病人出院，下午13名病人入院，科室里的75张床位亦如她们出征前的样子，满满当当。

　　“天使爱美丽”是血管外科的微信群名，这个平均年龄30岁的护理团队，无一例外全是女性，其中有两名是95后。

　　在驰援湖北的日子里，这个以“美”为名的40人微信群里，除了科室的业务信息和从湖北发回的“战地日记”，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文字接力——“平安回来！”“平安回来！”

　　“穿着防护服抢救病人，做心脏按压不到1分钟就会因缺氧而呕吐”“进入红区病房，时刻对抗可能被感染的恐惧”“没有护工、没有电工，病区里除了病人、医生，就只剩护士。电灯坏了，只能靠自己解决。”林韦坦言，在前线的日子里，每时每刻都在经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也是在这场大考中，两位80后护士对90后、95后有了新的认识。

　　封婷婷是林韦和李妙娥在援鄂医疗队里的战友，第一次见到这个90后，李妙娥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之后一起战斗的日子让她感叹“这届年轻人真的长大了”。

　　回到福州后，林韦和李妙娥加入了这位“网红护士”的抖音粉丝团，这些短视频里，有驰援湖北时拍下的短片，也有日常“撸猫”、美妆健身的生活点滴。

　　封婷婷的一句话，让李妙娥印象深刻：“不为模糊不清的未来担忧，只为清清楚楚的现在努力。”

　　一首唱不完的歌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2月22日，在湖北宜昌，林韦带着同行的护士们在返程的公交上唱起了歌。

　　那是凌晨2点半，她们刚结束6个多小时的工作，夜色中的点点灯光从车窗外快速划过。那一天，唱完歌全车的护士都笑了。

　　3月22日，驻地酒店的楼道上亮起了“星光”，林韦和李妙娥将手机上的闪光灯当作荧光棒，和274名医疗队员一起唱起了相同的旋律。

　　这一次，两个人都留下了眼泪。林韦发了一条朋友圈：“青丝又蓄，已是归期，再见宜昌！”

　　4月23日，在一块镶嵌着援鄂医护团队合影的蛋糕前，重聚的队员们再次唱起了《我和我的祖国》。店老板得知她们是援鄂护士后，热情地给“英雄们”打了个8.8折。

　　林韦的手机里留下了不少医疗队的合照，重聚的这张合影是大家第一次摘下口罩，“记住了大家的声音，终于有机会能够看清每个人的样子。”

　　做护士当初并不是林韦自己的选择，“父母觉得家里有个护士挺好，就在填报专业时选择了护理”。

　　2000年，在卫校毕业典礼上，林韦和同班的40名同学共同参加授帽仪式，一起诵读南丁格尔誓词，“那是第一次感到这份职业的神圣。”

　　出征湖北前，她和李妙娥再次重温20年前念过的誓词，“我们已不再年轻，但我们在誓词中找到了比毕业时更加让人血脉喷张的力量。看过了生死、经历了苦痛，这份职业改变了我们的人生，也让我们有能力去改变别人的生命。”

　　隔着口罩看见理解和尊重

　　闽清县梅西镇渡口村党支部书记龚招群是林韦复工第一天科室收治的病人。疫情期间，龚招群加入了督导队入户宣传防疫，连日远距离行走，他的“糖尿病足”出现伤口，引发溃疡。

　　在病区，原本一心急着出院的龚招群在林韦的耐心劝说下，表示会配合治疗。

　　复工以来，林韦遇见了不少像龚招群这样的病人。在她看来，一场疫情拉近了医患的关系，“虽然隔着口罩，但透过眼神，可以真切感受到他们发自心底的理解和尊重。”

　　专供援鄂医疗队员的爱心蔬菜、免费机票……战“疫”归来，李妙娥的生活中第一次出现了医护人员专属的“定制产品”，这也让她看到了继续坚持的动力和希望。

　　有着37年护理工作经验的护士长黄梅兰即将迎来退休的日子，她曾经历过18个护士管理100多位病人的“苦日子”。

　　近几年，黄梅兰每年收到的辞职信渐渐多了起来。

　　看着年轻的护士脱下“白衣战袍”，退出“天使爱美丽”微信群，黄梅兰感到惋惜，但也表示理解。

　　作息周期颠倒、工作压力繁重、成长空间有限，“觉得这是‘苦差事’很正常”。黄梅兰曾多次想给科室里的年轻护士介绍对象，可对方一听是护士，连见面都成了一种勉强。

　　“新技术、新项目、新理论”“核心期刊论文”“职称考试”，林韦笑称这是压在护士职称晋级之路上的“三座大山”。

　　她坦言，在评职称面前，相较于医生，护士存在人数多、学历低、科研经验不足等弱势，现在多数医院实行高级职称医、护、技共同参评的方式，这让不少护士的职业生涯止步中级。

　　林韦和李妙娥期盼疫情早日结束，更期待今天的职业荣光不会因时间而褪去。工人日报—中工网记者 李润钊

　　本版摄影 李润钊 制图 肖婕妤